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第33章 青牛鎮33

關燈
第33章 青牛鎮33

路上新鮮勁過去了,就只剩顛簸和無聊了。

車簾子敞開,岑越不喜歡捂著太嚴實,尤其現在天越來越熱起來,一路能看風景,吹點小風進來,當然還有塵土。不過塵土不算多。

牛師傅不怎麽愛坐車,從鎮上出來多是靠走,有時候跳上車架上坐著,可沒一會又下去走,這樣走走坐坐。

岑越坐了一上午,屁股都快成八瓣,再看牛師傅走路的背影就羨慕了。

人家還是有經驗的。

到了晌午,王掌櫃終於叫停,說找地方吃飯。前不著村後不著店,今個就只能路邊找個地方歇歇吃口幹糧對付下了。

“三少爺三郎君受累了,這會沒法子,只能對付一口,咱們早上走的快些,晚上找個村子歇一晚。”王掌櫃來說。

齊少扉聽王掌櫃話先回頭看越越。兩人正下馬車,岑越讓大崽專心下車,腳下留神小心些,齊少扉乖乖說知道了,王掌櫃搭了把手扶三少爺下來。

“謝謝王叔叔。”齊少扉下來就乖乖說。

王掌櫃:“……不敢當,三少爺喚我王掌櫃就好了。”

齊少扉點點頭不說話,專心伸了胳膊要扶越越下車。王掌櫃就略避開一些位置,等人下了再說話。

岑越扶著大崽胳膊先下來,站穩了,同王掌櫃說:“路上辛苦些不礙事,早早平安到府縣就好。”

“是這個理,雖說也是走過的路,沒什麽山匪強盜,路上平安,但不到府縣還是操心事。”王掌櫃笑呵呵說完,又說起吃的,他們就是帶了餅,還有肉幹。

岑越道了謝說不用,早上帶來的還沒怎麽吃,要是之後沒了需要了,他在問王掌櫃要,還問王掌櫃要餅嗎?

“……早上現烙的肉餅。”

王掌櫃自然是拒絕,說他們有的吃。

因為避諱,王掌櫃和藥堂的活計們坐一塊吃飯休息,岑越和齊少扉一對坐在兩三米開外的地兒,不過都離得不遠。

牛二和幾位車夫先把車卸了,讓馬兒松快松快也歇歇,餵了些水,將馬兒拴在綠蔭草地多的樹旁邊,這才幾個紮堆坐下吃東西。

岑越後悔,“沒經驗啊沒經驗,出門東西帶少了。”

這會又不是現代,高鐵飛機唰唰就來回。他知道要去府縣,但沒去過,想當然的覺得路過村莊、鎮子能買,這會坐了一早上後悔了。

“應該帶倆厚墊子來的,阿扉你pp疼不疼?”

齊少扉搖搖頭,有點點暈乎。岑越拿水囊沾濕了帕子,先擦擦手,翻過來讓阿扉也擦擦,出門在外路上就湊合湊合,一邊給阿扉拿餅。

這餅還是早上劉媽媽梅香烙的,沒咋用油,這樣放的時間久一點,裏面是鋪了一層肉糜,放涼了也挺脆和香的,是香酥肉餅的無油版。

口感吃起來,有點像現代商場裏賣的薄鍋盔——加厚版。

“多少吃一口。”岑越也沒什麽胃口,一只巴掌大的餅一分為二,他和阿扉一人一半,先墊吧墊吧肚子,“等到了府縣,咱們再去吃好吃的。”

齊少扉接過了餅,很聽話,小口吃著。

他們帶的食物就一個籃子裝的,裏頭是五張肉餅,幾個水煮蛋,兩人分了一個餅,岑越問要不要吃蛋。

“阿扉不想吃。”齊少扉搖頭。

岑越也不勉強,他自己剝了個,只是剛剝完,就看大崽巴巴的看他,岑越不由笑了,小孩子都喜歡吃大人手裏的,就問給你一半?

“好呀好呀。”齊少扉高興了。

岑越笑死,分大崽一半雞蛋,慢慢喝著涼白開,吃了個不餓的狀態就成了。

“要是再有下次出門,非得給你整上野餐郊游大禮包!”岑越發誓,這次失誤了!

齊少扉高興問:“越越,什麽是郊游大禮包?”

“就是天氣好了出門郊游玩,鋪上墊子草席,上頭鋪上吃的喝的,要是能烤肉串就太好了。”岑越給倆人畫大餅。

現代時,一入春,天氣好,周末時,城市裏的人就開車跑到他們那邊玩,岑越有點小得意,因為他是第一個線上推出提供燒烤爐子和炭火還有肉串的農家樂小飯館!

起初這個套餐沒什麽人買,都覺得小飯館的牛肉羊肉是假的,要自己買自己帶,只租爐子炭火就成了。岑越也沒洩氣,多的肉他自己烤來吃,就坐在小河邊——

他的農家樂小飯館對面就是山上流下來的河水。

然後香味飄散,還有人問他換肉串吃,岑越嘗過那些年輕人帶來的,沒他的肉好吃。那些年輕人也嘟囔說:“還是超市買的,怎麽沒人家小老板的肉香……”

後來生意就很火,岑越很喜歡春天的!

彌漫著烤肉的香味。

“越越是不是在咽口水。”齊少扉好奇湊近。

岑越:大崽你幹脆拿嘴湊我臉上得了!

“有點饞烤肉了。”

齊少扉一聽,恍然大悟,轉身就跑了,岑越還楞了下,就看他家大崽直奔王掌櫃那兒,離得又不遠,岑越聽到大崽問王掌櫃要肉幹。

因為他說饞烤肉了,沒烤肉,現成的就是王掌櫃的肉幹。

岑越感動的淚眼汪汪,沒一會大崽捧著油紙包的肉幹回來了,岑越一看好多,讓大崽倒了小一些到碗裏,又給拿了兩個肉餅,“咱倆吃不了這麽多,還回去吧。”

“好。”齊少扉很聽話,乖乖去反還。

岑越叫住了,說一道去。

王掌櫃給的太多了,現下吃肉都算是奢侈,出門在外路途遠,送貨的都是辛苦差事,三少爺過去要,底下人別全給了他們,沒得吃了。

“我和阿扉吃不了這麽多。”岑越先說。

齊少扉就乖乖把油紙肉幹遞過去,王掌櫃先是不要,齊少扉很認真說:“越越說,我們吃不了,會壞掉的。”

油紙上還有兩個肉餅。

“我們的肉餅不多,大家分一分嘗個味,不打擾各位休息了。”岑越笑說完,見王掌櫃接過了,便叫阿扉回去歇著。

他倆在這兒,都拘束,也歇不好。

重新回到位置,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好像胃口來了,岑越撿了片肉幹放嘴裏,齊少扉湊過去挨著越越,說阿扉也要吃。

兩人胃口都好了。

肉幹一般般,不過細細磨牙不錯,岑越拿了個肉餅和阿扉一人一半,又解決了一個雞蛋,這下他們的‘幹糧’就剩一個餅了和三個雞蛋了。

“……沒關系,天氣熱了,放到明天肯定會,雞蛋下午吃了,肉餅還能放一天,我看看晚上能不能找到村子借借人家竈屋。”岑越說。

王掌櫃那兒,望著油紙包上的倆肉餅,說:“既然三少爺郎君都說讓分一分了,咱們就分一分,都嘗嘗味。”

也不是什麽稀罕物。

幾人將肉餅分了分,嘗了口說滋味不錯,比咱們帶的白餅好吃。

“那自然了,白餅沒味嘛,什麽東西沾了肉星子都不一樣。”

“倒不是,我覺得這餅裏還有其他味,說不上來。”

“白餅放的久,這個好吃歸好吃,擱不久的。”

王掌櫃也覺得好吃,跟家裏做的肉餅不一樣,味好一些,就是涼了也不腥膩,不過其他幾人也說得對,出門在外遠路上還是白餅帶著肉幹更實惠能放。

這話題就不說了,轉而說別的。

餅是梅香做的,跟著郎君學了一段時間做飯,才出鍋的餅,劉媽媽也說香,她也覺得自己手藝增進了。

晌午休息了一個時辰不到,重新套上馬上路。

馬車走在土路上,難免有些顛簸,再加上午後,天氣熱,岑越和齊少扉都有些困意來襲,岑越放了簾子,望著車板,再度後悔沒帶一床被子!

我恨!

不帶被子,帶個草席和薄被也好啊。

小草席鋪在上頭,勉強能睡個午覺。出一趟院門,反省好幾波,再看大崽坐在那兒,靠著車廂,迷迷糊糊的睡著了,岑越老父親內疚,“大崽來,靠著睡。”

“越越靠阿扉睡。”齊少扉迷糊醒來說。

岑越:“咱們爺倆相依為命湊合湊合吧。”他也靠了過去。

齊少扉困得厲害,也沒聽清越越說什麽,挨著越越就睡了過去。

車子搖搖晃晃,或是慢或是快,不過迷糊睡著了,時間過的也快,等再度睜開眼,岑越是躺在他家大崽懷裏,齊少扉身板寬骨架大,手長腳長,兩條胳膊跟抱玩具熊一樣,把岑越抱在懷裏,齊少扉腦袋還搭在懷裏岑越的肩膀上。

就這麽個‘密不可分’的姿勢。

岑越醒來略略擡個眼皮,就看到他家大崽一張俊美的臉,高挺的鼻梁,長長的睫毛,嘴巴弧度也很漂亮……

但湊的也太近了。

兩人呼吸都交織在一起一樣。

岑越一個成年男性,還是看過堂姐給他推過男男小說的男性,此時難免有點尷尬,太過親密了,而且齊少扉睡著後沒有了稚童的天真神色,就是成年男性模樣,還是個大帥哥。

“……他是小孩子他是小孩子他是小孩子。”岑越碎碎念催眠自己,有什麽好尷尬的,不要把阿扉當男性看待,他可是你家的崽啊!

如此,心靈平和了。

“越越……”齊少扉也醒來了,迷迷糊糊的眼睛還沒睜開,聲音都是含糊低啞的那種,但帶著小孩氣,可能臉頰癢,還側過去用臉頰蹭了蹭——

蹭的是岑越的後脖頸。

岑越:……

“崽,你滴越越癢癢了。”

齊少扉慢慢清醒,粘人勁兒,說:“越越哪裏癢,阿扉給越越撓撓。”

“……”你離我脖子遠點我就不癢了,但岑越覺得這話說了傷大崽心,大崽也不懂這個,就說:“脖子根兒,你慢慢撓。”

“好!”齊少扉可開心了,領到了任務,給越越慢慢撓脖子根。

岑越縮了下脖子,救命啊!

“別、別撓了,更癢了,放過它吧。”

齊少扉乖乖應好,一會像是發現了什麽大秘密,驚嘆說:“越越耳朵紅通通啦!真的變紅啦!還有痣也是紅色的像小紅豆……”

岑越粗魯的搓了把脖頸還有耳朵,嘴上說:“好了好了,謝謝阿扉,我不癢了,就是一顆小痣,好了,看看到哪裏了。”生硬轉換話題。

齊少扉哦了聲,聽話去揭開窗簾,他腦袋探出去,又回來說:“阿扉不知道,好多綠油油的田啊。”

“我看看。”只要不研究‘小紅豆’,研究什麽都行。岑越看了眼,都是麥田,遠處還有村莊。

當然不知道是哪裏了。

揭開了簾子,岑越問牛師傅到哪裏了。牛二說:“一個村子,也不知道名字,不過今個走的快,看日頭天黑了差不多該到桃花鎮邊邊了。”

一個鎮子走一天,那差不多三天半不到四天就能到——也看鎮子大小。

睡了一下午,岑越精神頭有了,就和牛師傅閑聊。

“是了,一個府縣底下管三四個鎮子,豐禾府縣管三個,青牛、桃花、柳葉,桃花鎮要大一些,平時走個一天半,柳葉鎮最小,挨著府縣近些。”

“那郡呢?”

牛二答:“北雁郡管兩個府縣,一個豐禾,一個安平。”

“咱們大盛多少個郡啊?”岑越好奇問,倒不用裝傻,原身小岑越確實不知道這些,對於地裏刨食的莊稼戶小哥兒來說,知道大盛,知道年號,這就夠用了。

多得是人一輩子就在一個地方,日出耕種日落歇息,不會走出來的。

牛二先說了個記不得了,後又使勁想,估摸說:“有個七八個?不記得了。”

七八個郡的話,岑越推算了下,感覺大盛也不是很大,正猶豫要不要問有沒有其他國家,牛師傅先說了,“咱們大盛還是地方敞快的,不過東渤、西牧也不差,上頭的北鮮是大,不過聽說也窮,不像咱們大盛……”

這就四個國家了。

岑越聽到最後,還有個平吉,這個是小國。

這塊土地上一共四大國一小國,因為平吉地方小,常年嚴寒,又有雪山山脈隔著,與世隔絕,連商人都很少過去。

東渤、大盛、西牧三個國家接壤挨著,東渤沿海,西牧是游牧多,加上北鮮,四個國家中間是大盛,因此大盛商業經濟還不錯,尤其是盛京。

“聽起來有意思,也不知道能不能去一趟。”岑越說。

牛二以前送三少爺去過盛京,如今想起來還驚嘆盛京繁華,此時聽三郎君這般說,不由心想,要是三少爺好著,老太爺給捐個官,能到盛京做官,那三郎君就住在盛京了,哪裏像如今啊。

“越越去盛京,阿扉也要去!”

岑越:“我走哪把你揣到哪,不過盛京還不知道猴年馬月才能去,我說說的,咱們先看看豐禾府縣。”

“是了,豐禾也好玩,多的熱鬧。”牛二笑呵呵說了句。

一路閑聊,天色慢慢暗了些,不過一路過去都有村莊,確實是平原地帶,山不多,即便是有山都是那種秀氣點的山。

“到了,先歇歇。”牛二見前頭揮手,就慢慢停了車,伸手摸了摸馬兒,今個勞累一天,該歇歇了。

岑越和齊少扉先下車,王掌櫃也過來了,說不走夜路,借宿村裏,他已經說了。旁邊是一農戶模樣打扮的男丁,身後跟著婦孺,請他們進院子歇著。

卸貨的、餵馬的,農戶家裏給騰房間的,竈屋準備吃食的,各有各的活,岑越和齊少扉坐在農戶家堂屋裏,這家婦人給端了熱茶水,說茶粗陋,請貴人用。

“解渴就成了,謝謝。”岑越笑笑。

兩個鎮子挨著,都是北方的,口音有,但說話能聽來是什麽。

婦人也拘束笑笑,麻利去竈屋準備飯食了。岑越和齊少扉喝了些熱茶,熱水送上來,洗漱後,就有熱騰騰飯菜吃了,飲食上大同小異,饅頭和稀飯,不過桌上有一碗炒雞。

王掌櫃說:“買了他家一只雞,今個路上三少爺和三郎君辛苦了,吃好一些,一天就這麽一頓。”

“倒也是。”岑越點點頭說。

沒說破不破費的,王掌櫃安排,那羊毛就是薅齊不由又說:“店裏夥計們也辛苦了,吃的好些吧。”

王掌櫃以為三郎君是想拉攏人心,可見三郎君說完也沒下面話,便覺得三郎君心地好,把下苦力的夥計當個人瞧,不由說:“今個晚了,明日加上些。”

“好,都聽王掌櫃安排,我就多嘴說說。”岑越說。薅齊家羊毛吃口肉而已,這也不是大事情。

之後就是吃飯,岑越齊少扉王掌櫃坐一桌,王掌櫃也不夾雞,岑越給阿扉夾了雞腿,自己吃了個雞腿,之後便不咋動了,他不動,齊少扉也不怎麽動,都給王掌櫃留了。

王掌櫃一見就知道三少爺夫夫什麽意思,之後就吃了些雞肉。

吃過飯就睡覺——岑越再次後悔沒帶被子,齊少扉也有點潔癖發作,但齊少扉很乖不會鬧,就是磨磨唧唧不上炕。

這家農戶還算幹凈人,也給他們換了幹凈床單,被子沒換,因為這家被子沒套被罩習慣,是那種被面縫死的,要洗的時候要拆被面。

岑越一看,只能說:“被單大,連著一道裹起來,再蓋被子。”他把被單對半折,這樣身下被子都是幹凈床單,不過這樣一來,兩人的挨著睡。

“好啊!”

磨磨唧唧的齊少扉立刻同意了,高興脫了外衣往上爬。岑越把太近了,地方太小了這得抱著睡的話咽回去,和大崽抱著睡就抱著睡吧,也不是沒抱過。

湊合睡吧。岑越又在心底說了遍。

白天雖然睡過,也是坐車沒怎麽走,可旅途就是旅途,很勞累人精神的,兩人上了炕,沒聊幾句就困了。

第二日,岑越起了個大早,借用了一瓢冷水刷牙洗了手,忙鉆竈屋,農戶家的婦人有些拘束,說貴客要吃啥她來做就成。

“我借用下你的鍋竈,面粉,有肉嗎?”岑越掏了銀錢,按照鎮上市場價給的。

農婦說多了多了,岑越笑說:“還要麻煩你幫我燒燒鍋,搭把手。”

“好嘞好嘞。”農婦這才收了錢,高興聽安排。

沒有肉,就是昨晚的炒雞也吃幹凈了。岑越也不麻煩了,一看這戶人家房梁掛著晾幹的野菜,沒花錢買的——因為對方不收,說野菜不值幾個錢不要錢。

岑越猜想是買面粉時,市場價給的多。

鎮上和農戶買賣面粉不一樣,鎮上的貴價,算著鋪子門臉人手,再加上面粉也白細一些,農戶自家磨的就不是賣的那般精細了。

所以農婦嬸子也不好意思多收他的錢。時下人都很實在的。

手邊有什麽用什麽,岑越開始和面,野菜焯水,剁碎,好在對方家裏有豬油,岑越挖豬油時,看嬸子臉上都是心疼,這會沒說什麽,先把餡拌好,最後烙餅的時候就用油布刷了一下鍋底,烙!

嬸子才松了口氣,也沒用多少油的。

第一張餅出來,岑越先遞給嬸子嘗嘗,嬸子推手不要,但她家兩個孩子巴巴守在竈屋門口咽口水,岑越掰了兩半一個孩子一半。

“不能要的,咋要人貴客的餅吃。”嬸子不好意思,說自家娃娃。

男娃娃饞,咬了口一邊燙的哈氣一邊說香,女娃娃沒吃,有些不知所措看娘,不知道給不給還回去。岑越說吃吧,又跟嬸子說就一張餅不礙事的,嘗嘗味。

“謝謝貴客了。”嬸子說道。

女娃娃才咬了口,當即是香的不成,讓阿娘也吃。

岑越烙餅烙了一半,阿扉也起來了,出來忙忙活活喊越越,岑越在竈屋應了一聲在這兒,又出去:“你先洗漱,吃了餅,差不多要起了。”

“好。好。”齊少扉乖乖應是。

岑越看阿扉見到他,像是一下子找到了鎮定劑,當即聲更軟和了,說:“我就在竈屋做飯,沒走的,你去刷牙吧。”

“好啊越越。”齊少扉安心了,眼裏的慌亂也沒了。

農家給管早飯,稠粥粗糧饅頭醬菜,王掌櫃等人醒來,端著碗就在院子裏吃,農家沒多少凳子,凳子都讓給三少爺三郎君用的。

“什麽味咋這麽香?”有夥計聞到了香味。

另一個早早出來的知道了,小聲說:“三郎君起了個大早在竈屋烙餅,聽說是野菜餅,咋這麽香啊。”

“是香。”夥計聞著香味一大口饅頭。

三郎君烙的野菜餅,那也是給三少爺的,他們哪裏配吃啊。

竈屋裏,岑越烙完最後一張餅,這個就是昨天他想的商場裏薄薄的鍋盔了,餅是橢圓狀,一鍋能出七張,烙了兩鍋。

岑越分了一半給王掌櫃,說做得多了。怎麽分,由王掌櫃安排,他懶得管這些瑣碎事,他和阿扉吃的裝到了他們的食盒裏,連著農家煮的四個雞蛋一塊。

最後又給了嬸子十文錢。

“雞蛋還有用的豬油錢,別跟我推辭了,我看孩子喜歡吃這個,其實這餅秘訣就是野菜餡裏放烘幹的花椒粉,還有豬油,再調一個油酥,先在面餅抹一層……”

岑越大致說了下。

野菜就要用野菜幹做,別有風味,太嫩了反倒不好吃。

岑越和齊少扉上車吃,見趕車的牛師傅也吃薄鍋盔,一見他們就笑呵呵的打招呼見禮,更是親近。自然了,吃人嘴短嘛。

這個餅薄,香脆,自然不可能是填飽肚子的——沒那麽多量,一人一張嘗一嘗都算不錯了。

“還真是野菜餅,你說咋這麽好吃,裏頭放了啥?”

“嘗著油香應該是有豬油的,好吃。”

“我咋吃著比昨個肉餅還香,就是少了些。”

“三郎君烙給三少爺吃的,給咱們嘗嘗都是大度的了。”

……

這一天不到晌午就到了桃花鎮鎮子上,原是不打算進鎮子裏的,從旁邊繞著也能走,但因為岑越說想進去買點東西,王掌櫃一聽便說不著急,昨個趕路趕得多,今個路上松快些,再說從鎮子裏穿過去也能走還近。

是近,但鎮子上人多,車速就沒那麽快。

不過差不了多少的。

王掌櫃以為三郎君想到處逛逛,也是三郎君一個鄉下的第一次出遠門,到了桃花鎮上可比青牛鎮要繁華熱鬧,怕是要買些什麽——一看,三郎君還真是去買衣裳了。

岑越直奔成衣布料店,買東西快狠,沒多少話,要的是粗布,“有沒有現成的床單?還有薄一點的被子?小了也不礙事。”

“有是有,就是不太好,賣不出去。”店裏夥計說。

如今都是買了布回去自己做,這個現成的反倒賣不出去,顏色都褪色不好看了。

“多少錢?你說便宜了,我都要了。”

夥計就看掌櫃的,掌櫃的倒是想報個高價,一看來的小夫郎就是外地的。岑越先一步說:“貴了就不買了。”他也能湊合兩晚。

掌櫃:“……”一看這小夫郎不似說假話,就讓了讓,反正這東西擱在店裏也賣不出去還占地方。

前後不到五分鐘,岑越踏出店鋪,後頭齊少扉抱著東西。

王掌櫃詫異這麽快出來,連忙上去接。

“耽誤大家了,走吧。”岑越說。

王掌櫃還問三郎君不多逛逛?岑越說不逛了,趕路要緊。於是車隊啟程。

買布的鋪子夥計送客,見那對年輕夫夫上了馬車,回頭就跟掌櫃說:“剛買粗布單的小夫郎,好像家裏挺有錢的,我瞧著還有馬車坐。”

掌櫃的忙探出門口看了眼,馬車隊伍都走遠了,不由誒呦一聲,今個給看走眼了,不過面上不露神色,要是店裏夥計瞧出來了,他還怎麽管教人?

剛才那筆買賣也不算虧,沒掙多少就是了。

今天晌午時,岑越和他家大崽就有了簡易版的野餐,粗布單子鋪在草地上,吃了野菜餅雞蛋喝了水還有果子吃——出桃花鎮門的時候買了了些。

到了下午,單子鋪在了車廂裏,雖然還是擠巴巴的,但比昨日好多了,小被子或是墊在pp下,或是蓋在身上,反正好用!

岑越拍了拍被子,美滋滋說:“今天真是享福了,美好的一天。”

“好!”齊少扉也高興,“昨天抱著越越睡好,今天也好。”

意思昨天也享福,今天也享福。

“和越越在一起就是享福!”齊少扉挨著越越要貼在一起。

岑越:“……”要不是他家大崽真是個孩子,他真的覺得齊少扉在說土味情話了。

兩日後,一個傍晚,在城門關閉的前一盞茶功夫,車隊終於到達豐禾府縣了!

牛二說:“幸好幸好趕上了,不然得在外頭過一夜才能進城。”

岑越和齊少扉都在看府縣長什麽模樣,主要是岑越好奇,這裏更大一些,光看城門就能看出來區別,跟電視劇裏演的差不多,街道也更寬廣,都是土路,不過人來人往踩,都夯實了。

“三少爺三郎君,是住客棧,還是租個院子?”王掌櫃來問主意。

岑越問王掌櫃怎麽想。

“客棧的話,有熱水供應,吃食什麽的也方便,不過人多費錢,按天天算。租小院的話,省錢是省錢些,但買賣貨時說話就不方便,還得找館子……”王掌櫃說。

岑越問:“王掌櫃可有直接賣藥材的鋪子?還是有關系?”

“之前同老太爺來過,那也是十年前的事了,那些打點人情早沒了,還不知道人家記不記的住平安藥堂。”王掌櫃說。

岑越聽這意思,齊家曾經想幹到府縣,可惜鎩羽而歸,便說那租個院子,“這些藥材說多不多,但沒門路,一時半會還得找,租院子方便些,不著急。”

王掌櫃也是在客棧和租院子裏猶豫,各有各的方便和好,如今聽三郎君定主意,想到來時老爺交代的話,能賣就賣,賣不出去便作罷。

想必是想讓他聽三郎君安排,瞧瞧三郎君是不是做買賣的人。

租住院子王掌櫃也有門路——曾經租過。府縣是十年如一日,沒什麽變化,王掌櫃帶著路,很快找到了曾和老太爺租過的地兒,挨家挨戶敲門問有沒有空閑院子租賃。

還真有,還是那個老院子。

王掌櫃後來和主人家寫契書時,還略略感慨了一番,“沒成想,又給回來了。”

短租是半個月結一次,家具也是老家具,不過該有的都有。

時下小農經濟為主,人員變動遷徙不大,又不是像現代今年拆了明年蓋,幾年下來格局大變動,現在人很少租院子的,一條街上賣什麽的,十年如一日不帶變動的。

底下人大概收拾擦洗,米面做飯這些,店裏夥計都會,但做的難吃,只能勉強果腹。岑越就說請個人,專門做飯洗衣,交給王掌櫃去辦了。

“明日安排吧,早早歇著,都累了一天了。”岑越交代完也累了,各自散。

回到屋裏,齊少扉表功說床鋪好了,越越快睡覺。

“!”岑越誇讚,“我們阿扉真厲害,好勤快啊。”

齊少扉:“越越累了。”

“是累了,明日還有的忙,不過也不急,先去逛街看看藥材鋪子,還有吃食什麽的。”岑越想著來都來了,薅齊家羊毛公費出行,先玩!

於是和大崽早早睡,養精蓄銳,明日逛街!

王掌櫃還沒睡,回想這一路過來三郎君的表現,是個不麻煩的人,尋常小事也不插手多說多問,人也隨和,做生意嘛最重要的就是隨和了。

看看剛出來時,兩間鋪子幾個夥計都客客氣氣拘束著,不過是吃了個野菜餅,之後夥計們對三郎君就是滿口稱讚,態度也親近些。

這樣的手段——王掌櫃想了下,沒覺得三郎君是故意使手段拉近乎,人家把餅交給他,由著他安排,就是因為人家沒把這個當手段,才自然。

大奶奶之前為了塞她弟弟進藥鋪,是想籠絡他,那手段才讓人瞧不下去眼,王掌櫃一想大奶奶姐弟倆所作所為,更覺得三郎君是個好苗子了,難怪老爺生了把齊家交給三郎君打點的心思……

然後第二天。

岑越齊少扉穿戴整齊,跟王掌櫃說:“大家各幹各的,出去閑逛也好,在院子休息也罷,反正別吃酒賭錢鬧事就成,我和阿扉去逛逛街。”

昨晚才誇過三郎君的王掌櫃:……

“好、好。”王掌櫃應了聲,見三少爺三郎君出門,忙又問:“那這藥材的事?”

“不著急,藥材也不會放壞,趕了一路太累了,先放松放松!”岑越說完,就帶著阿扉出門了。

王掌櫃:……

豐禾府縣大且熱鬧,是真的繁華——比起青牛鎮來說。街道上走的多了許多穿長衫、長袍的人,普通百姓的短打補丁也少了,精神面貌不錯,都很有活力。

從這裏可見老百姓日子過的確實可以——以岑越歷史課本學到的封建社會百姓黑暗日子來對比。

這裏雖說是五國,但好像平和時期,沒打仗,民風也開一些。其實岑越剛穿來時就覺得這裏還不錯,因為小岑越嫁了兩次,雖說都沒拜堂成親,但要是一些守舊黑暗的時候,管你拜沒拜堂,交換了帖子那就是人家家的人,克夫?

直接讓你守活寡,最後再得一塊貞節牌坊。

但岑村以及周邊沒有這樣,也沒幹出這事,雖說還是編排一些口舌。

“餓不餓?先幹飯,看看有什麽早點吃。”岑越說。

齊少扉一到人多又是陌生的街上就害怕,他還沒喊越越,手心一暖,越越牽著他的手,抓的可緊可牢了。

“別撒手哦,要牽好了,留點神。”岑越交代,人多了別拐子拐走了他們家阿扉!

齊少扉開心一笑,乖乖說好,“阿扉跟著越越走。”

“不撒手的。”

岑越說乖,“這麽乖的阿扉,給你買好吃的。”

“好哦~”

大崽語氣都在飄。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